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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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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章

哭過這一場, 崔雲昭的情緒慢慢穩定了下來。

她知道自己重生回來之後,一直緊繃著情緒,被霍檀那麽一刺激, 才會突然崩潰。

崩潰雖然會讓霍檀起疑,但崔雲昭自己心裏也很清楚, 她確實很需要哭這一場。

這般痛痛快快哭過了,她整個人都舒服許多,心裏的郁氣也都被哭叫了出去。

她死過一次的人了, 知道面子最不值錢, 因此現在她也不覺得羞赧。

她抿唇垂眸,在想怎麽哄騙霍檀。

霍檀聽到她這麽問, 沒有立即就回答。

他從來都很慎重, 說出來的話一字千金, 從不誆騙人。

崔雲昭等了片刻, 沒有等到他的回答, 不由擡眸看向他。

因為這一場別扭, 她那雙鳳眸紅彤彤, 跟小兔子一樣,臉蛋上也有些淚痕, 看起來嬌嫩又可憐。

霍檀被她那麽水汪汪看一眼, 瞬間失去了理智, 下意識便回答:“我會的。”

等這三個字一說出口,霍檀也覺得輕松許多。

或許,這就是他內心的真實想法。

霍檀看向崔雲昭, 眼眸中有著誠懇和真誠:“娘子, 我會的, 我會待你好的。”

他不想說這些肉麻的話語, 可被崔雲昭這麽看一眼,真的很難不鐵漢柔情。

下意識的,就什麽都能說出口了。

崔雲昭聽到這話,微微松了松心神。

她面上泛起一抹紅暈,眼睫輕顫,很快就挪開了視線。

然後霍檀就聽到她說:“我方才那樣哭,郎君莫要笑話我。”

“我平時不是那樣胡攪蠻纏的性子。”

霍檀此刻還環抱著她,把她嬌小的身軀護在懷中,見她這般,他心中的那點疑惑還是被打消了。

剛成親那幾日,崔雲昭顯得落落大方,同他也總是笑意盈盈的模樣。

他便以為她是個爽朗沈穩的性子。

現在看來,或許她都是強撐的。

任誰從崔氏那樣的雕梁畫棟嫁到這樣的人家,心裏怕都不好過,她能表現出那般模樣,已經極好的了。

她今年不過十八,比自己還小一歲,又是閨閣女兒,他何必那麽嚴苛?

再說,崔雲昭會這般,他也不是全然沒有錯。

如此看來,他待她還是不夠關心。

霍檀一陣沈思,直接想到另一個層面上。

“娘子,也是我疏忽,對你關懷不夠,以後我會好好待你的。”

“同許多小娘子相比,娘子已經足夠好了,我以後不會讓你再哭了。”

崔雲昭楞了一下。

她自然不知霍檀想到了什麽地方上,但聽這話,霍檀倒是沒有疑心她突如其來的大哭,不由松了口氣。

不管他想什麽,總歸對她有利便好。

崔雲昭便順著話說:“郎君你真好。”

兩個人在馬車上耽擱了好長時間,外面的梨青都等急了,這會兒便踮腳詢問:“九爺,小姐,已經到家了,可要去旁的地方?”

崔雲昭這才回過神來。

她臉上再度浮現一抹薄紅,立即從霍檀身上掙脫開來,忙坐到離他最遠的位置。

“郎君,已經到家了。”

霍檀看了一眼少了溫香軟玉的懷抱,忽然又覺得她的撒嬌哭泣也不是不好。

雖然遺憾,卻也並不著急。

霍檀點了點頭,見她臉上還有淚痕,便說:“回家吧,回家洗把臉,就好受了。”

兩個人一前一後下了馬車。

梨青方才跟在後面平叔的馬車上,不知道出了什麽事,現在見小姐用帕子捂著臉,便忙焦急地上前來。

“小姐……?”

她還沒問出口,就看崔雲昭對她搖了搖頭。

於是梨青就不再多問了。

崔雲昭哭過一場,嗓子有些啞,她道:“梨青,你讓平叔幫忙把夏媽媽的行李搬進去。”

梨青點點頭,看她同姑爺一起進了東跨院,這才轉身去忙。

回到了臥房,崔雲昭放松不少,讓桃緋接了熱水來擦臉,然後又仔細在臉上塗了一層珍珠粉。

霍檀方才吃了很多酒,又在馬車上折騰那一會兒,現在便有些頭暈,坐在八仙桌邊撐著手,微垂著眼眸。

此時已經過了申時,窗楞邊的刻香燒過一半,正幽幽散著餘煙。

崔雲昭小聲叮囑桃緋去給霍檀準備醒酒湯,自己則來到霍檀身後,伸出手輕輕貼在了霍檀的太陽穴上。

若是旁人忽然碰觸霍檀,霍檀一定立即就會反手控制對方。

不過現在是在自己家中,加上霍檀嗅著熟悉的桂花香,知道身後人就是崔雲昭,便沒有反制。

當冰涼柔軟的小手貼在太陽穴上時,霍檀下意識警惕,但很快就放松下來。

“娘子,你也歇一歇吧。”

崔雲昭聲音很柔和,卻還是有些沙啞。

“我只吃了幾杯酒,倒是還好,我幫你按一按,就不會那麽難受了。”

霍檀嗯了一聲,他閉上雙眼,感受崔雲昭的按摩。

崔雲昭可能專門學過,她手上的力度剛剛好,既讓人舒服,又不會太過軟弱無力。

按了一會兒,霍檀竟真的覺得舒服許多,也沒那麽頭暈了。

就在這時,桃緋端著醒酒湯過來了。

崔雲昭就松開了手,讓霍檀把醒酒湯吃了。

“郎君,你吃了醒酒湯就去睡一會兒,我去把娘家的回禮呈給阿娘,好讓她放心。”

哭過一場,崔雲昭又重新變回了落落大方的崔氏女。

霍檀深深看她一眼,見她已經重新梳妝,除了眼睛還有些紅,其他一切如常,心裏便安定不少。

“有勞娘子了。”

霍檀到底吃了不少酒,雖然不怎麽醉,但他有些頭昏嗜睡,躺下就熟睡了。

崔雲昭帶著崔氏準備的回禮去見林繡姑,見她果然沒有午歇,正一邊做針線一邊等著她們,進去就直接說回門很好,大家都很開心。

林繡姑就拍了拍胸脯,念了一聲佛偈。

“這就好,這就好。”

崔雲昭見她在做針線,不由道:“阿娘,以後針線都請繡坊去做,我的嫁妝鋪子有綢緞莊,請了繡娘的。”

林繡姑就笑了笑,說:“我閑不住。”

“平日裏不過買買菜,做做灑掃,要是什麽都不做,就會閑得慌。”

“既然你來了,那來看看這褙子你可喜歡?”

崔雲昭有些意外。

“阿娘,這是給我做的?”

林繡姑有些不好意思。

她道:“我不會做繡活,但縫補做得好,以前專門學過的,咱家窮困的時候,我能接到不少縫補的活計。”

“我原沒怎麽見過你,便不好胡亂做,現在瞧見了,才能拿好尺寸。”

崔雲昭湊過去看,果然見林繡姑正在成品妝花緞上縫毛領。

這件褙子花紋喜慶,款式別致,最主要的是看起來腰身正合適,加上潔白的狐貍毛領,穿上一定很好看。

無論料子和做工都是頂好的。

崔雲昭便有些高興。

她沒想到,林繡姑這是特地給她做的。

崔雲昭摸著這柔軟的妝花緞,擡眸就看到林繡姑正小心翼翼看著她。

崔雲昭楞了一下,然後就立即說:“阿娘,你做的真好,正好過年我可以穿新衣了。”

林繡姑見她喜歡,立即就笑開了花。

“好,你若喜歡,那我給你做一身吧,你自去配著穿。”

崔雲昭沒想到林繡姑會這麽高興,便沒有拒絕:“那就多謝阿娘了,只阿娘別累著,要多歇一歇眼睛。”

林繡姑就點頭。

她見崔雲昭不著急走,不由就想同她多說幾句話。

“原來這門親事定下來的時候,我還挺緊張的,生怕你不喜歡家裏窄小,怕你不習慣家裏的生活。”

林繡姑絮絮叨叨:“我當時想著,若是以後家裏的營生再好些,一定要好好置辦宅院,也不能讓你這個崔氏女丟了面子。”

說來說去,還是擔心她不喜歡這個家,不喜歡霍檀。

若是外人聽見,準以為林繡姑這個婆婆在含沙射影,但崔雲昭知道林繡姑沒有壞心,說話一貫直來直去,便也就認真聽她說。

“可你進門之後,我才發現是我想多了,你真是個好姑娘。”

林繡姑這麽一誇,反而弄得崔雲昭有些羞赧。

“阿娘,您也是很好的婆母。”

這個家裏,除了作妖的老太太,其他人都很好相處,作為婆母的林繡姑從來都沒有為難過崔雲昭,作為夫君的霍檀前程光明,沈著穩重,還英俊無雙。這樣的日子,已經比許多高門閨秀都過得好了。

崔雲昭知道自己前後的反差有些大,同自己以前的名聲也有些不同,想了想,就說:“阿娘,您是這麽好的婆婆,待我如親生,郎君又那般體貼,我的日子,比許多新嫁娘的日子要好過不知多少。”

“我很惜福。”

林繡姑認真看了她一眼,手裏針線不停,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鄭重。

“兒媳啊,九郎不容易,他年紀輕輕撐起這個家,付出的比常人要多很多。阿娘沒有別的願望,也不求大富大貴,我只想著,你們能健康長壽,能和和美美過完這一生。”

林繡姑擡眸看向崔雲昭,眼眸中滿是懇切。

“你能答應阿娘嗎?”

崔雲昭沒有躲避她的眼眸,等她說完,便認真點了點頭:“我答應阿娘。”

從前院回去,崔雲昭的心慢慢平靜下來。

她在八仙桌前坐定,一點一點縷清思緒。

白小川現在是霍檀麾下的士兵,並不意味著他以後也是,而且無論是與否,只要崔雲昭有耐心,一定能從他身上找到線索。

只要有線索,就一定能查到真相。

而她跟霍檀,也還是維持現在這般的日子,在一切都未知之前,她沒必要同霍檀分崩離析。

崔雲昭深吸口氣,忽然聽到臥房中傳來男子低低的聲音。

“皎皎,你回來了?”

“一起午歇吧。”

崔雲昭忙了一天,確實有些困了,便沒有拒絕。

她正要起身,就聽到外面傳來喧嘩聲。

藕花巷住的大多都是軍戶,一般不會在巷子裏鬧事,既然這聲音從東跨院傳來,那便應該是自家的。

崔雲昭原本不想去看,可剛一回頭,就聽到外面傳來熟悉的大嗓門。

“母親,您回來了。”

崔雲昭心裏有些驚訝,她忙站起身,快步進了裏屋。

剛繞過屏風,她就看到霍檀已經坐起身,正靠在拔步床邊穿鞋。

興許是喝了酒,屋裏的炭盆又熱,他此刻只穿了薄薄的中衣,衣襟敞開,露出裏面蜜色的肌膚。

崔雲昭不由回憶起前世的春宵良辰,面上微微泛紅。

霍檀的身材是極好的。

身姿頎長,猿背蜂腰,尤其是那棱角分明的腹部,每一塊肌肉都完美得恰到好處。

他身上都是結實的腱子肉,卻並不顯得肌肉虬結,反而有一種輕盈的鋒銳。

看著看著,總想上手摸一下。

崔雲昭眼神游移,輕咳一聲:“郎君,好像是祖母歸家了。”

霍檀點點頭,方才不過睡了半個時辰,又半夢半醒的,但此刻他的眸子裏卻多了幾分清明。

他說:“我聽到了。”

就連說話,都是一字一頓,吐字清晰。

如此看來,他的酒量應該是極好,即便中午吃了那麽多酒,也沒有徹底吃醉。

這倒是崔雲昭以前所不知道的。

“祖母回來,還是要去見過的,你略等我一下,我們一起去。”

崔雲昭便去給他找了一身新衣袍,放在衣架上撫平褶皺。

霍檀看了她一眼,穿好鞋襪就去梳頭。

“祖母不是說要給遠哥媳婦照顧月子,怎麽這才幾日就回來了?”

前世是沒有這一出的,她隱約記得遠哥媳婦確實生了孩子,但顧老太太卻沒有回去。

這次不知道為何竟是回去了,打著伺候月子的名頭,卻沒待滿一個月。

崔雲昭把驚訝掩藏住,只問他家裏的事。

“遠哥是誰?”

霍檀端起桌上的涼茶,直接一口灌下去,然後就過來穿好衣衫。

崔雲昭給他選的是竹青的窄袖長跑,穿好後再在腰上系腰帶,立即襯得他面如冠玉,玉樹臨風。

霍檀還未及弱冠,頭發沒有全部盤上,脖頸後散亂的發絲讓他多了幾分不羈,有一種浪蕩公子哥的風采。

“遠哥名叫顧遠,是祖母娘家長兄的長孫,比我大三歲。”

“顧家也是軍戶,不過舅公和舅父都去得早,只剩下遠哥用撫恤銀買了民戶,如今已沒有在軍中任職了。”

這裏有一個崔雲昭不知道的戶籍政策。

霍檀見她一臉茫然,就飛快解釋。

“舅父是家裏獨子,也只生了遠哥一個孩子,在舅公和舅父都戰死之後,朝廷規定家裏有兩名烈士並只有一名男丁或只剩女戶時,可用半人撫恤銀換民戶。”

這是當今聖上登基之初就下的旨意。

中原腹地征戰多年,連年的戰亂讓百姓民不聊生,因為戰事,許多非軍戶子都參與從軍,讓人口和丁戶數量驟降。

年輕的男人都去打仗了,誰來種地?誰來繁衍生息?家裏的妻兒老小又有誰來照顧?

為長遠之計,不能讓一家都死絕,聖上才想了這麽個政策。

這樣,對於家中人丁稀少的婦孺也是個關照。

崔雲昭聽到這裏,不由感嘆:“陛下英明。”

霍檀笑了一下。

他的笑容幹凈俊朗,可能因為今日吃了酒,眼眸中多了幾分平日裏沒有的纏綿悱惻。

他看著崔雲昭,聲音很輕:“這是我父親早年提出的。”

他只說了這一句,就沒再繼續了。

崔雲昭忽然想起來,霍檀的父親也是獨子。

不過他們家中的孩子多,顯然不符合條件,不過霍父能想到這樣的撫恤政策,也是頗有仁心的。

夫妻倆這邊絮絮叨叨,霍檀就已經穿戴整齊了。

兩個人便從東跨院出去,一起來到了正房前。

剛跨過月亮門,崔雲昭就聽到顧老太太熟悉的陰陽怪氣:“柳丫頭,你把床鋪收拾好,讓迎紅搬去跟你一起住,你們表姐妹還能做個伴,多好。”

崔雲昭蹙了蹙眉,她從記憶裏翻找許久,還是沒想起來這個迎紅是誰。

霍檀在她耳邊低低道:“顧迎紅是顧遠的妹妹。”

崔雲昭立即了悟。

前世顧老太太整日在家裏盯著林繡姑,要麽就是看她不順眼,倒是沒有把這一表三千裏的親戚領回家裏來過。

便是逢年過節見過一面,崔雲昭也早就忘記了。

現在聽顧老太太的意思,竟是要讓這迎紅在家裏住下。

崔雲昭不由蹙了蹙眉頭。

她同霍檀對視一眼,見霍檀面色平靜,對顧老太太的作妖似乎已經習以為常,不由在心裏嘆氣。

這霍家哪裏都好,唯獨這個顧老太太是個不省心的。

偏巧她輩分最大,身體還特好,等到霍檀登基為帝,她也都還好好活著,舒舒服服當她的太皇太後。

好涵養如崔雲昭,都忍不住在心裏嘀咕幾句。

夫妻兩個也不能躲著不見,若真如此,明日裏老太太就能念的滿巷子都知道,霍檀便道:“走吧,去看看怎麽回事。”

也是湊巧,霍新枝不在家。

霍成樟已經辦好了退學和入學,領著霍成樸去看白鶴書院是什麽模樣,只有林繡娘和霍新柳在家。

崔雲昭和霍檀來到前院,就看到老太太插著腰,趾高氣昂對低頭不語的霍新柳叮囑。

林繡娘站在邊上,一貫樂呵呵的臉上也沒什麽笑模樣。

在老太太身邊,站了個同她有五分像的姑娘。

那姑娘生的長臉細眉,一看就不好親近,但因為年紀還小,身上還有一股稚氣,所以沒有老太太看起來那麽刻薄。

她低眉順眼站在老太太身邊,一語不發。

霍新柳沒有答應,林繡姑也沒有立即就熱絡上來,這讓老太太臉色更難看了。

“怎麽,這個家如今沒有我說話的份了?”

“你們這是攀上了高門大戶,瞧不上我們這軍戶人家。”

老太太說著,立即就要唱念做打:“我的命怎麽就這麽苦啊,含辛茹苦拉扯長大的兒子沒了,兒媳兒媳不孝,孫輩孫輩不順,沒有一個讓我能安享晚年的。”

崔雲昭:“……”

她前世就最厭惡老太太這般作態。

所以平日裏能躲就躲,盡量不同她來往,但同在一個屋檐下,總能碰到好多回,一來二去,崔雲昭就覺得更憋屈了。

老太太就是那種她自己不開心,就讓別人也不好過的性子。

她這麽一喊,林繡姑就只能開口:“母親,你別喊了,仔細左鄰右舍聽到,給九郎丟人。”

林繡姑的嗓門本來就大,現在為了蓋過顧老太太的嗓音,更是扯著嗓子喊起來,一時間院子裏熱鬧非凡。

崔雲昭心想,本來鄰居還不在意,這麽一來,家家戶戶就要湊著耳朵聽了。

老太太被兒媳這麽一說,那張長臉立即耷拉下來,她剛要開口,轉頭就看到了崔雲昭和霍檀。

她眼睛一轉,立即就拿腔作勢:“九郎,你一貫是最孝順的,如今你遠哥家裏有喜,忙不過來,趕上迎紅生了病,我便接了她家裏來照顧。”

“你是答應不答應?”

霍檀是晚輩,不能拒絕長輩的吩咐,林繡姑聽到她直接難為兒子,立即就急了。

她剛要開口,就看霍檀對她搖了搖頭,然後就沖顧老太太笑瞇瞇開口。

“祖母所言甚是,既然顧表妹生病了,家中自然要好好關照。”

老太太頓時猶如鬥贏了的母雞,梗著脖子看林繡姑。

但霍檀下一句話就打掉了她臉上的笑。

“不過祖母,既然顧表妹是因為生病,怎麽也不好同二妹一起住吧?二妹自來身體弱,為了怕旁人招惹,才讓她自己住的。”

主院這邊,一共有正房加兩間廂房。

廂房都是兩間的樣式,四個孩子一人一間,住起來也很舒服。

而主屋是三間樣式,中間有一個很大的堂屋,一家人往常都是在這邊吃飯,左右兩間屋是老太太和林繡姑單獨居住。

一家人都分開來住,誰也不跟誰挨著,這也是如今霍家過得好,才有了這樣的體面。

可整個霍氏就這麽幾間屋子,若是顧迎紅不能跟霍新柳一起住,就沒有地方住了。

霍檀答應的話就跟沒說一樣。

老太太細眉一皺,立即就嗤道:“你這孩子,怎麽這麽不懂事,若是如此,你表妹應當住哪裏?”

霍檀淡淡道:“不如讓顧表妹同阿姐一起住吧,阿姐最是細心,也會照顧人,顧表妹同阿姐一起住,想必很快就會病好的。”

這話一出口,院子裏頓時安靜下來。

老太太面色一僵,即便她再如何能說會道,此刻也沒辦法立即拿出反駁的話來。

氣氛一時間有些僵硬。

倒是那個顧迎紅此刻柔柔弱弱開口了。

她先是咳嗽一聲,然後就低低道:“大表姐平日裏喜靜,我不好打擾表姐在家中靜養,若是讓表姐也病了,豈不是我的罪過。”

這姑娘說話斯斯文文,聲音婉轉悅耳,倒是很會拿捏分寸。

崔雲昭看了她一眼,瞇了瞇眼睛。

跟老太太那樣的胡攪蠻纏相比,這位迎紅表妹顯然心眼更多一些。

果然,她繼續道:“我從小吃苦,也不在乎住在哪裏,只要能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就行,哪怕睡碧紗櫥都是使得的。”

她這麽一提點,老太太立即亮了眼睛。

她下一刻看向崔雲昭和霍檀,那雙細長眼裏充滿了得意和喜悅。

“看看,迎紅這孩子多懂事啊,”顧老太太繼續拿腔作勢,“你說的也有道理,既然不能打擾他們,不如自己住,九郎啊……”

“我記得你們東跨院的正房就有個小隔間?”

顧老太太努力做出慈愛的樣子,笑了一下:“不如讓你表妹住在那小隔間吧,不用弄得太好,添一張床便是了。”

崔雲昭:“……”

怎麽事情突然就落到了她身上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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